重新審視預言機：已知與未知

隨着以太坊創始人Vitalik最近在文章中提及終極預言機的問題，預言機再次成爲加密社區關注的焦點。目前預言機已在保險、金融、隨機預測、物聯網等多個領域發揮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只要鏈下數據還具有價值，預言機這類中間件在整個Web3生態中將持續扮演關鍵角色。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 隨着Web3生態系統的不斷發展，可以預見dapps和平台數量的增加將帶動對預言機調用數據源和API的需求膨脹。未來dapp尤其是DeFi交易所很可能會整合多個預言機(通常以一個爲主要數據來源，以1-2個作爲交叉驗證的備份)來獲取鏈下元數據，從而避免單個預言機延遲或被攻擊造成的重大損失。

• 在投資機會方面，雖然短期內難以打破Chainlink在傳統DeFi數據喂價領域的壟斷地位，但在剩餘10%左右的市場上仍存在第二名的競爭空間。此外，在L2、信用、NFT、DID等細分領域也出現了值得關注的創新協議和敘事。

• 基於DEX和L1的經驗，從增量市場需求和L2/ZK以及新興細分場景來看，預言機賽道長遠來看不太可能被單一贏家壟斷。更大的發展潛力和市場空間仍值得探索，如鏈下計算場景、NFT等非標準化鏈上資產定價以及與AI/ML的深度結合等。

解析預言機

概念

預言機(oracle)通常被視爲串聯鏈上鏈下數據的橋梁。簡而言之，預言機是爲區塊鏈項目提供可信鏈下數據服務的中間件。

我們需要預言機的主要原因是當前區塊鏈本身產生的信任還不足以支持上層應用程序的所有需求，因此需要預言機注入更多信任：

• 目前鏈下和鏈上的數據量存在嚴重不對等。相較於擁有豐富數據類型和龐大數據量的鏈下真實世界，鏈上世界的數據量遠遠不足以支撐其完全脫離鏈下獨立發展。當前絕大多數協議如果沒有接入預言機則難以生存。

• 這也是爲什麼很多人將預言機稱爲區塊鏈的"必要之惡"。當鏈上數據豐富度超越鏈下,變得足夠充實時,我們可能就不再需要依賴預言機或類似的中繼代理了。這也是許多DEX和DeFi協議堅持oracleless鏈上原生設計的根本動因。

區塊鏈是一個無法直接聯網的封閉系統,智能合約無法直接調取互聯網和現實世界的確定性信息,如股票價格、匯率、選舉結果等。並且由於共識機制的存在,區塊鏈還需要可信的第三方對數據進行驗證。因此預言機更像是一個撮合鏈上鏈下信任的中介角色。

值得指出的是,預言機解決的關鍵問題不是如何從現實世界獲得信息(事實上任何人都可以將鏈下數據上傳到鏈上),而是如何幫助區塊鏈信任來自現實世界的信息(即使有人將鏈下數據傳到鏈上也沒用,不會有人相信,進而也不會有人採用,這涉及到誠實節點的問題)。

產生信任的關鍵在於溝通,而不僅僅是連接。預言機的內在價值取決於其打通了鏈上鏈下的溝通渠道,即通過轉發、驗證和篩選信息爲來自鏈下現實世界的數據注入信任。因此,判斷一個預言機的好壞關鍵在於搞清楚它在多大程度上是值得信任的。

分類

根據形式,我們可以將預言機分爲軟件預言機和硬件預言機:

• 軟件預言機:提供API/SDK等服務幫助協議訪問和傳輸第三方服務器數據,如商品價格、天氣指數、航班號等。

• 硬件預言機:在物聯網中被廣泛採用,常見如電子傳感器和數據收集器。

根據數據來源,可以分爲中心化預言機和去中心化預言機:

• 中心化預言機:通常只集成單個值得信賴的第三方如政府部門、官方機構、信譽良好的公司等提供數據。優勢是可以將數據從本地設備的不受信任的操作系統中分離出來,防止數據篡改和丟失。劣勢是單一中心化的數據帶來了單點失效的風險。

• 去中心化預言機:具有分布式共識機制的預言機,也稱爲共識預言機。從多個而非單個外部來源獲取數據,因此更加可靠且無需信任。

中心化預言機具有高效和可行性大等優勢。而去中心化的預言機由於具備離散的多節點和交叉引用過程,所以更值得信賴,也更安全。

當效率不是主要目的時,中心化的解決方案就不是最可取的。顯然,單個節點所提供的信息很可能是有偏見和獨斷的,在這種情況下,權威來自於專制而非其可信度。

出於對信任風險管控的要求和擔憂,大多數DeFi應用都基本直接採用Chainlink這樣的第三方去中心化預言機,而不是自己獨立做一個簡單的中心化預言機或者自己跑節點搬運鏈下數據到鏈上(再次強調項目方或個人就算自己傳數據上鏈也無法取得社區信任)。

應用場景

2021年Chainlink 2.0白皮書首次引入DON(去中心化預言機網路)的概念。DON是由一組Chainlink節點維護的網路,允許Chainlink通過無需信任的鏈下計算向區塊鏈提供外部數據。爲實現願景,Chainlink推出了VRF、Keepers、CCIP等一系列產品和服務,進一步拓展了預言機在web3應用場景。預言機在DeFi、NFT、GameFi、Social、DAO、跨鏈等幾個不同場景的應用案例如下:

| 場景 | 具體需求 | 功能服務 | |-----|------|------| | DeFi | 喂價 | VWAP | | DeFi | 公平排序 | anti-MEV |
| NFT | 社區空投 | VRF | | NFT | 喂價 | TWAP | | GameFi | 遊戲內隨機場景生成 | VRF | | Social | 用戶圖譜、用戶側寫 | DID | | DAO | 社區空投、社區治理 | DID | | Cross-chain | 跨鏈信息、資產轉移 | Cross-chain bridge |

賽道圖譜

我們可以從三個維度對預言機進行簡單分類:

1. 根據具體功能,除了常見的DeFi預言機,還有信用預言機、NFT預言機和身分(DID)預言機。

2. 根據數據來源,可分爲第一方預言機、第三方預言機和多方預言機。

3. 按照數據處理方式,可分爲基於博弈論的預言機、基於聲譽的預言機、基於質押的預言機、基於密碼學的預言機和基於聚合的預言機。

投資機會預期

觀點

1. 傳統DeFi以數據喂價功能爲主的預言機方向,短期內很難打破Chainlink的壟斷(市場佔有率80-90%)。但在剩下10%左右的市場上仍可能存在第二名的競爭空間:

• 一是項目有共識機制創新,Vitalik給出的兩個方案未來可能會有理論落地的項目出現:

  • 以博弈論爲核心,結合PoS/PoW
  • DAO委員會/去中心化法院的形式

• 二是在功能性價比上有大幅提升,喂價或隨機數生成比Chainlink更便宜,如Redstone、Ontropy等聲稱其喂價可比Chainlink等傳統方案便宜80-100倍。因爲通常只有在大幅降低調用成本的前提下,DeFi或遊戲項目方出於經濟效益考慮才可能用其取代Chainlink等原先的服務提供方。

2. 細分領域上的預言機,L2、信用、NFT、DID等幾個方向都有潛在機會:

• L2預言機主要是op/zk兩種生態的原生解決方案,低延遲和安全性應當是核心關切要素,喂價便宜相對次要。

• 需考慮Chainlink在non-EVM各種鏈上的擴張進度,如某條鏈上喂價已基本全被Chainlink壟斷則競爭難度會大大提升。

• L2 oracle很大程度上應該切入衍生品交易所的高頻交易訴求(L2能提供更高的tps支撐,因而可支撐鏈上去中心化衍生品交易),類似pyth、empiric這樣喂價更精細或數據集成過程更魯棒的預言機協議。

• 如tokenomics設計合理加入更多utility(Chainlink的tokenomics設計因缺乏utility曾飽受詬病,但後期出現了LinkPool類似的流動性質押+生息協議,在一定程度上激活了流動性),我們認爲通常預言機協議的幣價可期待有較爲平穩的表現。

• 信用預言機結合鏈上信用擴張理論,很可能會在下一個週期引爆

• 鏈上信用評級系統的完善和健全是構建鏈上保險和追償機制的前提,因此其在整個DeFi的發展和演進過程中扮演重要角色。上文賽道圖譜中已給出幾個信用預言機案例:CreDA、Cred Protocol、LedgerScore、Spectral、Credora等。

• 就這個具體細分方向而言,應該更多關注同類型產品在鏈上數據驗證和整合的差別(鏈上數據的覆蓋度、清洗能力和信用評級精確性等)。此外,如團隊有很強的金融工程背景或精算能力會是不錯的加分項。

• 與此同時,我們也注意到鏈下信用系統上鏈的整個工程會比預期更加復雜:

  • 單個項目很難直接和某國的社會信用體系聯動,一個關鍵問題可能是:鏈下的經濟行爲活動真的能爲鏈上的信用能力背書嗎。不過像Spectral Finance這樣本身BD能力較強,直接和美國大型信用評級機構合作也許是個很好的解決方案。
  • 集成鏈下公開的信用數據上鏈本身壁壘不高(傳統互聯網的雲團隊理論上都具備能力研發並落地相關功能)。

• NFT預言機主要分爲兩種思路:

  • 一種是twap時間加權平均,當然也有用moving average的。 目前還無法實現vwap因爲交易量不夠,考慮到NFT本身非流動性非同質的屬性,短時間我們也不太可能預見NFT vwap的實現。 Chainlink、DIA幾個傳統的DeFi預言機目前已提供NFT的twap喂價服務,很多會直接採用Chainlink的twap方案。 與相關技術團隊溝通後,我們傾向於認爲當下大部分NFT twap喂價功能仍在初步階段,集成方式存在一定優化空間,但總體而言這個方向發展前景不大。

  • 一種是採用AI/ML結合的鏈下計算估值定價方案,我們認爲相對更有前景。 可以在後期進行一些橫向集成,轉型成爲full-stack的NFT數據分析+購買+評估應用(NFT現貨的流量入口和流動性激活方案)是一個不錯的潛在場景。 但這類方案因爲算法不開源基本是黑盒,很難獲取合作協議信任(如upshot、banksea,盡管在融資層面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但由於項目難以在短時間內創造收入來源或發幣,盈利靠的是其他衍生業務,比如錢包數據分析和市場集成服務收手續費)。 Nabu類似的開源ML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透明方案,但其未來的盈利能力仍然很難預測。不過如果類似協議能夠轉型爲一個開源ML模型DAO+發